千日酒


——挞钟高饮千日酒,战却凝寒作君寿
(其实就是例行万寿节叨叨啦w
期末累了个半死去图书馆找不需要那么多脑子的书看的时候发现了一句歧义很大的话,如果我理解对了,那它是在说——世界上这几种主要的历法,加在一起日期每四百年重合一次,“今天和四百年前的一天在各个历法的表达上都是一样的”这种话听起来好像已经超出了不需要那么多脑子的范围,于是很罕见地,我没去计较真假。况且,这句话能引申出多么美好的想象啊,那就是说,我们至今也没走出旧时代深暗温暖的背影,思之莫名其妙让人感觉日常似小年。

(说回来,校正农历是好事,我走了那么远那么久都不用担心走出和你有关的时间范围。不会丢失心爱的东西,但也无法反向奔跑起来冲破几百年昼夜凝结的冰面拥抱每次回头都在我视野尽头的,那个衣裾风动眉目栩栩的你)
想想看四百年前是1618吧,郎君那时候七岁,经历中灾祸的部分已经开始,好在最轻松甜美的,短暂的夏季一般的少年时日还在前面,就算这时,也还有兄长和他人的关照保护。就算是被树影遮过的阳光,也仍然是有其明亮的。
——嗳,再不这般解释,我这种眼睛习惯不了直射光的人就要难以明白他怎么会成长为后来那样勇敢坚定的人了。
——虽然听起来还是有故意弱化他人苦难的嫌疑。
而如今呢,输入法替我说了,把十二月自动打成了室迩人远。
不止十二月呢,八月份我去天寿山,北方的夏季草木原也是很蓊郁的。我一向很难记住具体的事物,却至今能想起当日我系了条蓝黑底子虚线勾出卷云的马面裙,提着裙角涉过深草,在门前远些地方烧掉了带来的信后不知为何执意要绕着红墙走一圈—不是很长的路,却记住了很多东西,像墙内青黑的问地松和高耸的白石碑,脚下惊起的伯劳鸟和爬上边上果园土坡找了个地方跪坐时湿润的土。
后来转回来了,走之前又折回来,折了几枝野荆花放在门前乱堆的石块上,浇了半杯茶。
如果说日期是一样的——除了年份的话——想起来真像《黄粱梦》里瞌睡半刻醒来世风早不知周流几度,又像三体临近结束那段,刚才还听见语笑的人,耽搁半晌就只见是在千万年前了。
说到天寿山的话,是该和花有关的。

那边风景好,我去那天起了雾,一片苍苍翠微的。周围都是果园,种上成片的苹果梨子桃李樱树,那些想必年年春来都会开花的吧,该是片香雪海。后来每次想到那里,我就都也想起sixfeetunder的歌词——
Icannot help but wonder,

if rain waters our grave....

would roses bloom,could roses bloom…
词是一种看似一语带过的凄婉:遇到了过大的变故,面对了都看不清怎么回事,以至一时无法置信于是无法悲哀,以至想起一些本不很相干的东西。
比如牛毛雨和新土,比如酒或宝石或血一样艳烈的玫瑰——以后它肯在坟墓上开花吗,开得出花吗。
又想到后红楼里边,那个给一条金鱼儿——刻着字的,一辟灾劫,二贯福禄,三跃云渊——拉回现世的林妹妹,后来见着原本葬花的地方,生出一棵花树,曲折夭矫如舞鹤翔螭,繁花琐碎。

宝玉就对她说——它这地下的精英熔结不散,迸作了一枝透出地脉来,譬如天下才人一生蹇涩潦倒,转世去定要发泄一番。因那样发起,自然就这样开出来,但只是与我无干,总因妹妹而起。

于是起了名字,我觉得还是叫如意梅的好,虽然有种冰花格子一样的俗气,但听起来却也像极了不及的梦。后来一树花一夜都消失了,干干净净无踪无迹,就还留了一朵花在当年葬花那女孩子案头水注里。

这两天红白黄的三色梅都开了,没舍得折,然而每次看到都想起这么个典故。虽然是正照风月鉴改出来两重的梦幻泡影,到底也算圆了大家一个好梦。

本来也就都是咬断了笔杆子要续红楼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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