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了呀

上一次皇帝允许西洋传教士重新修订历法以来到如今已三百余年,那历法也从皇历变成农历,如同这三百多年沧海桑田天陷地升的隐喻。只是经历了许多事之后历法变得不那么准确,以至于今年出现了两个六月,七月于是极其稀罕地出现在了初秋。

名叫阿宿的白无常骑着辆式样极其老旧却看上去崭新的邮政自行车左弯右拐地在半空中绕过高楼大厦,车后满满的两大袋各种各样信封。穿着民国校服式样全白裙子和短衫的十五岁少女微微向前弓腰,显出有点吃力的样子。

人间都说烧过去多少纸元宝到地府那边就是多少白银,其实还是看烧的人有多用心。七月十五地府免费帮忙投递烧的财物信件等等,于是鬼差们经常一边抱着胳膊隔了灰烟看烧纸钱的人一边猜测烧完之后浮现在灰烬中的那个信封会有多少分量。往往猜不准,因为人的表情容貌都是可以装的。

阿宿脚下加了几分力气,于是自行车加速掠过七月十五黄昏飘满金色红色火烧云的天空,转眼如同穿过某个界线一般消失在现世的可见视野里。

今年的情况有点特殊,阿宿推着车到邮局去交掉那一堆信封时被近期工作量折腾得眼底乌青的那位管理员同志从里边提溜出一个焦了个角的信封

“这个小姑娘你就帮忙递一下吧,虽然有点远但是还是在办公楼区域内的,而且七月份这几天催行司和你们无常署下班都不回家。”

阿宿拿起信封好容易看明白上面的字——烦交催行司主事。

很少有给地府办公人员的信啊,阿宿想,虽然地府新建的办公楼总算有了电梯,不用像从前一样在平铺的官邸大院里迷路,但是一路上的时间还是足够阿宿回忆一下对那位主事先生的印象。

催行司是负责监查无常和其他第一线鬼差是否擅自增减凡人寿命的部门,阿宿一开始以为主事会是像魏判那样一脸清正廉洁的铁面御史类人物,但是这位主事其实是工作一丝不苟而工作范围外很好相处的人物,大概是三十岁出头样子,按清前衣冠装束却戴银丝眼镜。不穿官服的时候衣服总是半旧的,习惯性笔管条直——

却也并非那种迂学究拗相公。

这样想着没一会就到了,阿宿拿着信封走进去,正好主事先生刚理完两张单子。

她把那封信递过去,对方看到信封上黑蓝色的字体,微笑着接过来拆开了。

里面的字也是黑蓝色,本来想必极其奔放无拘束的字体被硬生生拗成很规矩的样子,又可爱又好笑。字棱角很直,莫名其妙的江湖气。

“嗳,又是这个后生。”他笑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架子“写了有两三年了。’”

阿宿一时好奇凑过去看,只掠到一句——

今年我这边过得不错,陛下也要好好待自己呢。七月份工作量想必不小【还有我莫名其妙来扯皮】,不要太累了啊。

边上案头一杯都匀茶袅袅升腾着水雾,秋风里也散出些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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