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莫那的花环1

——后来那个男孩子长大了,一直都无法确定那段记忆的真实性,然而,他确实记得幼时曾见过精灵。
刚刚能分清楚梦和幻想孩子的记忆像从毛玻璃看进去的万花筒,是一个个破碎但鲜明清晰的细节。
那时孩子注视着模样仿佛故事里吟游诗人的身影坐在长起地衣的岩石上,竖琴与似乎当作法杖的,发芽的椴木枝条放在一边。初春时候空气澄澈得几乎有放大作用,何况又在山野里——于是那天他收起手中年代久远的卷轴,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树后面欲盖弥彰地准备躲起来的观察者。
男孩并不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化解了这个未免尴尬的场面,只知道后来对话便成了这个样子——
“你是精灵吗?先生?”孩子语气只是好奇而不以为异常,用的是一种类似询问邻居职业的口吻,“或者是魔法师?”
—“那还是更接近精灵,你就这样认为好了。”
对方语气里可以听出明显的惊讶,孩子一直默认那是对于自己的问题而非身份,于是下一个问题就莫名其妙得寸进尺了起来:
“我从没听说过精灵穿着黄铜包头靴子,披着斗篷出现,我觉得你更像故事里的人。”孩子露出了更加好奇的神色,接着就问,“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先生?”
—既然只有两个人,不需要称呼也可以吧——对方大概是这么回答的,然而孩子执意坚持就算是精灵也总还要有名字,于是……
“我啊…我的名字是德莫那,不需要告诉我你的。”精灵注意到男孩的疑惑——以及他与久远记忆里某个后辈奇怪的相似性,难得地露出了回想什么的样子,这种怀疑并非没有根据,精灵的感觉向来敏锐过常人若干倍,况且按照这片土地固有的说法,同一个灵魂是可以一代代不断变换形态身份出现的,不是吗。
“啊,不必在意,只是因为你有点像我的一个 …朋友”他说,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留了莫名其妙的停顿,“我就当做你和他是一个名字好了,孩子。”

男孩并未太多注意地默认了这件事,接着就探头过来看精灵手边那份卷轴。字体的轮廓和拼写都因时代久远而变得奇异,他挑了个简短的词试着拼读:

“...Fianna?”

精灵近似于条件反射地望了过去,孩子注意到那双浅灰蓝色的眼睛里投射出了极其复杂的东西,一时有些惊讶——他那时还不明白,以后屡次回想也没能猜透对方那片刻的情绪波动是什么。

“嗯...有什么事吗? 先生?”他说,“这是故事吗? 是什么样的故事呢?”

精灵轻轻叹了口气,换了个坐姿探身把竖琴拿来放到膝上,男孩这才注意到他披在肩背的长发有两种色彩,末尾是干枯的灰白,上段却是浅金色,像光洁沉实的丝线。

“我会告诉你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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